詩歌能否對公眾講話？王家新.doc

詩歌能否對公眾講話？王家新,有需要者共享之。
詩歌能否對公眾講話？表格
詩歌能否對公眾講話？
王家新

年月日在北大五四文學(xué)社的講座


　　今天我要談的話題是“詩歌能否對公眾講話”，而不是“詩歌如何對公眾講話”。

　　首先我要承認(rèn)，目前在中國做一個詩人是一件并不容易的事，一方面他要面對詩歌界本身的混亂和墮落；另一方面他還要面對來自公眾的要求、期待甚至指責(zé)。有人甚至出來振振有詞地要詩人為詩歌“失去讀者”這一所謂事實“負(fù)責(zé)”。

　　在中國，具有專業(yè)精神和眼光的批評家很少見，但卻不乏各式各樣的“呼吁家”和“宣判家”。自八十年代中后期以來，就不斷有人出來宣布“詩歌危機(jī)”甚至“詩歌死亡”。這么說，我們這些人都是被“活埋”過無數(shù)次的人。

　　八十年代，一位著名朦朧詩女詩人面對社會“讀不懂”的責(zé)難時曾這樣呼吁“人們，理解我吧”，今天我不會這樣呼吁。今天的詩人也許只有這樣的請求“人們，過你們自己的日子，忘記我吧”。

　　為什么？因為生活和詩歌都教會了我們沉默。在今天，一個詩人除了將自己的生命默默奉獻(xiàn)給他所信奉的那些價值，別的他還能做些什么？我早已不想說服任何人了。今天我來這里，也許就是一種自我說服的結(jié)果。

　　匈牙利猶太裔作家凱爾泰斯有一個演講“多余的知識分子”，我看到這個題目，馬上就想到了另一個話題：多余的詩人。的確，一切似乎都很多余。

　　多年前，在一些中國詩人中曾傳誦著里爾克的一句詩“有何勝利可言？挺住就是一切”。但在今天，我自己更認(rèn)同凱爾泰斯——這位奧斯維辛的幸存者在思考何謂文學(xué)時所說的一句話：

　　“記錄下最后的一陣攣痛，這就是一切”。

　　我講這些，是因為我就是在這種情形下面對“詩歌能否對公眾講話”這個問題的。因此，能談些什么？幾周前，我在人大做一個講座，談完后詩歌節(jié)主持人一定要我們留一句話，我打開題詞薄，發(fā)現(xiàn)在這之前西川留下的話是“烏鴉解決烏鴉的問題，我解決我的問題”，而歐陽江河寫下的是“詩歌只能解決它自己的問題”，那我就這樣“和”一句吧：“詩歌永遠(yuǎn)無法解決它的問題”。

　　是啊，誰能解決“詩歌的問題”？就今天這個話題，我只能說詩歌在今天很難對公眾講話，但接著我想說詩歌可以對人們講話。我就順著這個思路來談吧。

　　說詩歌很難對公眾講話，那首先是由于詩歌寫作的性質(zhì)所決定的。從古到今，詩歌雖然一直影響著人們，甚至參與到對一個民族良知和審美感受力的塑造上來，但在其內(nèi)里，它乃是一種個人的精神活動和語言活動。“你不能做我的詩，正如我不能做你的夢”，胡適當(dāng)年的這句詩，就恰切地說明了詩歌寫作的這種個人性質(zhì)。“